特约评论员 杨向峰
最近,《华尔街日报》有一个报道,一位中国富豪现在已经为两岁女儿在美国买所谓的“学位房”。那么,他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呢?美国有没有像中国城市这样类似的“学位房”呢?
一次学术会议后几个人闲聊,席间谈到某教授位于市内一时髦地段的豪宅。这位中年学者自认买房时捡了个大便宜,但还是计划过几年之后搬到帕萨迪纳(Pasadena)去。帕萨迪纳是附近的一个中上层专业人士云集的一个卫星城市,除了一年一度的新年玫瑰花车,最有名的便是可与麻省理工学院(MIT)并肩的私立高等学府理工学院(Caltech)了。但是这位亚裔学者的儿女尚在咿呀学语阶段,他看中的不是Caltech,而是帕萨迪纳所在学区的教学质量。
为子女的教育和前途殚精竭虑是父母的天性,与国界无关。但在美国要做到“孟母三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这种能力说白了就是经济实力。美国从来不缺私立学校,也不缺有钱人,有钱人上私立学校是稀松平常的事。以Facebook创始人Mark Zuckerberg就读过的著名私立高中Phillips Exeter Academy为例,每年有33%以上的毕业生直升顶尖名校,住宿生一年的学杂费就超过4万美金、与私立大学的价位不相上下。其实,这类贵族学校并没有向穷学生关闭大门,但是能享受到食宿全包待遇的穷学生绝对是出类拔萃之辈。这样一来,一般的穷人子弟只有规规矩矩地在自家附近上公立学校,而为“学位房”揪心的无非是那些稍有闲钱的中产阶级了。
问题是学位房的纠结不局限于这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中产父母,还与整个学区的地产和居民构成状况息息相关。归根结底,这是由公立学校经费来源的构成决定的。美国人把大学前教育统称为K-12教育(意思是从幼儿园到12年级),美国把公立教育的职权交给州,只负责教学标准的制定、教师的评估和对低收入学生家庭子弟提供补助等方面的工作。美国的社区中小学公共教育完全免费,从学校的基础建设、教学设备再到师资和校车服务无不需要花大钱,但只提供了总开支中的10%左右,州负担了一半左右的经费,余下经费则由地方和学区筹措。羊毛当然出自羊身上,无论是州还是地方的教育开支都严重依赖房产税。也就是说,同一栋房产的主人要向所在地的州和各级地方以房产的估价为基础缴纳房产税;有数据显示美国的房主平均每年要缴纳2000美元左右的房产税。
地段不同实际的累计税率也不同,而房产的高低也导致学区之间泾渭分明。换句话说,同是公立学校,富人区出好学校,不仅硬件设施和师资要好,像外语、文艺等辅助课程和课外活动也丰富多彩,相比之下,穷学区的软、硬件都要稍逊一筹,学生考入大学、加入中产阶级社会的机会就少得多。另一方面,美国人重创新、轻考试的根深蒂固,尊重学生的个性发展的同时缺乏管束和纪律,难怪“虎妈”的报道引起美国一片哗然。
不管怎么说,美国的公立学校江河日下已是不争的事实。面对要么搬到一个好学区要么花大钱送孩子上私立学校的两难选项,上文提到的那位教授就很懊恼,因为二三十年前他们这一代人读的还是高水平的公共教育。说起来公立学校面临的严峻挑战和房产税还是脱不了关系,两者俨然已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和美国人的反税和传统比起来,公共教育的吸引力大打折扣。1970年代末通过全名投票把房产税上涨幅度不超过2%的条款写入州,公立学校的资金投入远远赶不上需求,教学质量也从全美第一跌到倒数几名。
事实上教育投入和房产税在一起岂止,在美国现行制度框架下通过提高房产税来弥补教育经费的不足又总是举步维艰,经济危机后首当其冲的更是这一块。还是以为例,经济危机前还有几万个教师岗位的空缺,房地产泡沫的崩溃后各级为了削减赤字让上万名教师,还把课程和学期大幅压缩,为了维持运转不少学区开始发行债券、寅吃卯粮。笔者从事高校教学的朋友就发现,虽然名义上这几年入学新生的SAT成绩有稳步提升,分析和写作能力却日渐低下。